在美俄領導人阿拉斯加會晤后，俄烏問題解決進入新階段，歐洲方面的動作也愈加頻繁。8月19日，在英國首相斯塔默和法國總統馬克龍的主持下，援烏“志愿者聯盟”召開視頻會議，匯報歐洲領導人集體訪美期間的討論結果。英方透露，歐洲和美國團隊將很快接觸，準備在沖突結束后“部署一支安全保障部隊”。這一消息使“志愿者聯盟”和歐洲在烏部署“維和部隊”的可能性再次受到輿論關注。那么，以英法主導、歐洲國家為主的“志愿者聯盟”為烏克蘭提供安全保障的提議，在目前歐洲對于俄烏問題的布局中，到底處于一個怎樣的位置呢？

今年3月2日，英國首相斯塔默正式宣布英、法將領導一個歐洲“志愿者聯盟”。3月15日，英法等20多國領導人及歐盟、北約代表舉行視頻會議，正式組建“志愿者聯盟”。目前該“聯盟”有30個成員國，大部分以歐盟成員國及北約中的歐洲成員國為主，除英法以外，還有德國、丹麥、愛沙尼亞、意大利、荷蘭、波蘭、芬蘭等國。除此以外，聯盟內還有土耳其、澳大利亞、加拿大、新西蘭等歐洲以外的國家。聯盟成立的最初目的是想在俄烏停戰協定或和平協定簽署后向烏克蘭派遣“維和部隊”，一方面可以維持“和平”，另一方面可以在協定被撕毀、俄羅斯再次“進攻”烏克蘭時阻止俄羅斯行動，為烏克蘭提供安全保障。

英法等國組建“志愿者聯盟”的動機值得關注。本屆美國政府根本無視歐洲在俄烏沖突中的利害關系，直接尋求美俄談判以解決俄烏沖突，這一“越頂”行為引發歐洲深刻的挫敗感和安全焦慮。為實現在俄烏沖突解決的談判及其后續行動中能夠“上桌”，歐洲必須想方設法體現出其價值。這也成為英法牽頭組建“志愿者聯盟”的原因之一。對法國而言，其一直主張積極介入俄烏沖突并加大對烏援助，這會給法國在歐洲帶來聲望和領導力，但現在看來，法方可能并不想獨自承擔相應義務。并且，由于部分歐盟成員國的反對，歐盟難以統一援烏立場，故而通過“志愿”方式實現集體援烏對法國而言是一個很理想的選擇。而對英國來說，其在“脫歐”后試圖實施所謂“全球英國”戰略，但效果不盡如人意，與歐洲聯系的弱化也損害其利益。通過強化與歐洲的軍事聯系、加強在歐洲方向的軍事部署參與歐洲事務，也可能是英方的一個重要考量。

“志愿者聯盟”目前正面臨來自多方面的挑戰。首先是內部的立場和意見分歧。提供“安全保障部隊”由英法提議，烏克蘭、波蘭等國明確支持，但意大利、希臘、西班牙等國明確反對派兵。在這種情況下，聯盟的軍事行動規劃很難確立。其次，沒有美國支持，聯盟對烏軍事援助可能難以奏效。歐盟自身國防實力不足，如果要向烏克蘭派遣部隊，其至少在后勤和情報領域大概率需要美國協助。沒有美國的幫助，歐洲無法執行更大規模的部隊調動和軍備運輸，更別提獲得更為先進的戰區衛星圖像。最后，俄方一直反對“志愿者聯盟”的行動規劃。俄聯邦安全會議副主席梅德韋杰夫曾警告稱，北約軍隊進入烏克蘭將意味著全面戰爭。從這個角度看，俄羅斯的強硬態度也可能是引發聯盟內部立場差異的原因之一。

總的來看，以歐洲國家為主的援烏“志愿者聯盟”，是在本屆美國政府弱化對歐安全保障承諾、歐盟內部又無法短期內組建強有力自主防衛力量的前提下，通過“志愿”方式來尋求防務自主和獲取安全感，并尋求在解決烏克蘭問題上獲得參與權的具體手段之一。換言之，歐方確實有意將此作為在俄烏問題談判中的“籌碼”，試圖影響談判進程。同時，英法等國也希望該方案能夠成為歐洲在俄烏問題上的長期戰略。但是，鑒于聯盟面臨的各種實際困難，它并不能輕易發揮所設想的作用。該方案要想從“籌碼”變成真正可以落地實施的“戰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作者是復旦大學中歐關系研究中心主任、上海歐洲學會副秘書長）